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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二十一章 赤血染透碧血弓

第二百二十一章 赤血染透碧血弓 (第2/2页)

“公若感兴趣,吾取下,请公一观,可乎?”
  
  翟让笑道:“正俺意也,不敢请耳。”
  
  李密起身,将弓从壁上取下,捧之在手,亲下帐中,烛影摇红,他笑语殷殷,说道:“司徒,请观此弓。此弓百斤,不算十分硬弓,然亦堪射百步,尤贵重者,是这十余颗宝石。”
  
  翟让接住弓,持之细观,果是弓身上镶嵌的宝石,或红或绿,还有两三颗蓝宝石,晶莹泽润,借着灯光一看,各色争艳,流光溢彩,熠熠生辉,不觉赞叹:“好宝石!好宝石!”
  
  这雕弓上的宝石太吸引人了。
  
  包括翟宽、翟摩侯在内,单雄信、徐世绩、王儒信等的目光,也不由自主地被这十来颗宝石吸引住了,亦无不赞道:“诚然上好宝石!”
  
  翟宽贪好宝物,目不转睛,连连说道:“这几颗蓝宝石,最为少见啊!”
  
  “司徒,既是喜欢,何不便开弓一试,公若趁手,便赠与公。”
  
  翟让大喜,推辞说道:“此弓是裴公送与魏公的,公将其悬挂帐璧,必是欢喜,俺怎可夺爱?”
  
  “哈哈,司徒,去年若无司徒收留,何来我之今时,休说一弓,宝物满库,不足酬公情义。”
  
  翟让说道:“俺就试试?”
  
  ……
  
  城外营守卒、城中守卒两部兵马才出不到三四里地。
  
  道两边,野地间,不知多少伏兵在黑夜风雨的掩护下,呐喊杀出!
  
  ……
  
  翟让往帐中走了几步,立住站稳,面朝帐门,深吸了一口气,挽弓而引。
  
  百斤之弓,欲待引开,两臂需有百斤之力。
  
  翟让虽有勇力,要想将之引满,也得使出大半气力。翟宽等都看他引弓。见他缓缓将此弓终於引满。单雄信、王儒信等赶忙拍手叫好。蔡建德不知何时到了翟让身后,抽刀猛斫。
  
  翟宽、翟摩侯、单雄信、徐世绩、王儒信等促无防范。
  
  蔡建德勇健,这一刀是蓄满了力气而砍,对准的翟让的脖颈。翟让的脖子被砍开了一半。鲜血如泉喷涌,喷了蔡建德、不及避让的李密满脸满身。良弓坠地,翟让踣於案前,手往伤口去按,怎生按得住血涌?他勉强抬起头,目视李密,欲要说话,已不能吐字,声若牛吼。
  
  房彦藻、郑颋两人不在帐内,俱在帐外巡检。
  
  帐内裴仁基、王伯当以外,翟宽等人下视翟让,目瞪口呆,除牛吼之声,静可闻落针之音。
  
  ……
  
  呐喊声与风雨声共作!
  
  掩杀而出的正是秦敬嗣部的三千精卒。
  
  两下横击,亦是先将出救之弘农县兵截成两段,前后包抄,四面围攻,弘农县兵顿蹈两县援兵覆辙。萧裕、焦彦郎部既已大败两县援兵,分出部分清剿余敌,余下的杀回相助。
  
  弘农县兵的惊恐叫声、惨叫声远传至几里地外的弘农县城!
  
  城内民家的灯火纷纷亮起。
  
  留在秦敬嗣、焦彦郎两营的两千将士已通过未收起的吊桥,奔涌到了城下,大呼城内:“你等诸军已尽覆灭,速开城门!右武候将军、魏州总管李公令:降则不杀,不降,城破屠之!”
  
  ……
  
  裴仁基、王伯当各取佩刀,冲过倒地吼叫的翟让,一刀一个,将翟宽、翟摩侯、王儒信尽皆砍翻。帐外,此际亦一片惊乱之声。徐世绩迈腿就往帐门口跑,门吏早横刀在手,中起脖颈!
  
  和翟让受的是一模一样的伤,然此门吏无蔡建德的力气,砍入得不深。徐世绩捂住伤口,踉跄后退。门吏提刀追之。王伯当方杀掉王儒信,急遥喝令:“不可害杀茂公!且退!”
  
  徐世绩失血过速,腿脚发软,坐倒在地,回顾看时。
  
  入眼郝孝德坐在席上,大约是吓呆了,没有起身,满脸惊骇之状。
  
  转眼去找单雄信,看他死活,竟见单雄信跪在了不知是翟让、抑或翟宽等人谁流出的血泊中,伏拜地上,扣头不已,哀声向着李密求饶:“魏公!魏公!小人乞求饶命,愿为明公效死!”
  
  翟宽等人濒死的呻吟声中,单雄信的求饶声里,翟让的吼叫声慢慢平息,鲜血流淌满地,围绕他的身边,淌到李密的锦履下,他一身的大红袍,被他自己的鲜血染得更加得红了。
  
  还有那张雕弓,亦已被他的血染红,各色宝石不复再璀璨耀眼,蒙上了一层血色。
  
  血腥味,布满帐中。
  
  似听见李密在大声地与单雄信、郝孝德等说道:“与君等同起义兵,本除暴乱。司徒专行贪虐,陵辱群僚,无复上下;今所诛止其一家,诸君无预也。”
  
  又似看见李密迈过翟让的尸体,踩着翟让的血水,向他走来。
  
  “翟公!翟公!雄信兄,你?”
  
  已不在乎李密是否来杀他的,眼前渐渐发黑,徐世绩仰面倒下,这是他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。
  
  ……
  
  天亮时,数日风雨稍停,然阴云越发密集。
  
  昨晚弘农城中兵马尽出,秦、焦两营留下的两千将士威逼恐吓,吓开了城门。是两县援兵、弘农守卒半夜激战,悉被歼灭,俘获数千,弘农县城亦一并攻拔!
  
  萧裕、焦彦郎、秦敬嗣等将使兵打扫战场,俱来谒见李善道。
  
  李善道昨晚,处两场战场之间,协调调遣,也是累了一夜。但累得值,两仗大胜,弘农县城已得,朱阳、长渊的援兵回不到两县,此两县不必再派兵马,高延霸、薛万均也定就能旋即攻取。累是累点,李善道心情大快,亲将三将扶起,笑道:“一夜歼敌近万,得克一城,卿等之功!今日先取县中财货,论功行赏三位将军与各部将士,待捷报呈与魏公,当另有重赏。”
  
  说着,寒意透体,打了个喷嚏。
  
  秦敬嗣问道:“郎君,俺瞧你面色潮红,不会是一夜风雨受寒,感风了吧?”
  
  “纵是感风,比之昨晚大胜,岂不值得?卿等鏖战一夜,想必都疲累了,我已令安排下酒食,犒赏各部,君等从我还帐,稍作休息,我有另外的军务要事,与卿等计议。”
  
  萧裕问道:“敢问明公,可是分兵助柴总管取陕县?”
  
  “黄老兄部已到柴总管营,足以助他。弘农既拔,我欲与卿等议延霸、万均拔克朱阳、长渊两县后,如何留兵镇守弘农,以遏屈突通部,并及还攻渑池之务。”李善道此取陕、虢,有两个急切之处,一是要赶在屈突通东撤前,取下陕、虢;二是他渐来愈感李密杀翟让的日子可能近了,因此陕县、弘农郡、渑池,他要争分夺秒,及早地将之打下,好能尽快还回河内。
  
  萧裕三将才打了一场大胜仗,精神正是高昂,皆无困倦,并声雄壮应诺。
  
  ……
  
  翟让死了,翟宽死了,翟摩侯死了,王儒信死了。
  
  徐世绩重伤。
  
  赴宴的一众瓦岗头领,一夜之间,泰半丧命,要不伤重昏迷,就剩了个跪地乞活的单雄信。
  
  并带跟随翟让等参宴的亲随、亲兵们,大半也都被秦琼、程知节引亲卫杀掉。
  
  这般重大的事件,消息何能保密?
  
  不到半天,李密军数十万各部将士,多数已闻。
  
  房彦藻等对瓦岗诸部的兵马已有监视,急禀李密:“明公,翟让麾下诸军虽未敢乱,鼓噪欲走!仆愚见,宜当即加制止。单雄信既降,可令其前往宣慰,以安翟让麾下诸军之心。”
  
  李密杀翟让前,就已有定计,当即允诺,即亲切与单雄信说道:“雄信兄,我已说过,只诛翟让一家,余者无预。劳卿先行一倘,宣慰瓦岗诸军,我随后自亦会入各营安抚。兄愿往乎?”
  
  一夜的袭杀过去,面对李密,单雄信犹汗出如浆,战战兢兢地应道:“明公钧令,敢不从命!”
  
  遂单雄信先往瓦岗各军,宣示李密之令旨。李密随之,拒绝了房彦藻等的苦谏,一从骑未带,匹马入瓦岗诸军之营,亲言和语,召见各营诸将,历加抚谕,分赐宝货之赏。
  
  当日,军令传下:以徐世绩、单雄信、王伯当分领其众。
  
  翟让等既死,单雄信、徐世绩就是瓦岗军诸部在洛阳的首将两位,闻知他两个没死,瓦岗诸部军将也算勉强安了点心,且若诸军若散,实亦无处可去,山东、河南的群盗尽已从附李密,唯成游寇而已。重回大伾山么?要渡黄河。李密遣兵追击,无法应对。诸部将遂也只好从令。
  
  又当日晚上,一道密令,十万火急,自李密营中送出,传往河阳城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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